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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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丧尸针应运而生。这种动辄一万八、两万八的昂贵针剂，据说可以延缓末期丧尸病毒的发展，有的甚至能令半丧尸人恢复容貌、肌肉重生。丧尸针的骗局，比地底人权益保护协会的诈骗方式更简单拙劣。但无论多少骗局被揭开，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但仍旧步向死亡，丧尸针的传说持续更新，从不落幕。

&esp;&esp;向云来被回忆中所看到的半丧尸人脸孔震惊。已经过去十几年，柳川记忆中，那张恐怖缺损的脸始终完整清晰。

&esp;&esp;柳川无法跟方虞说明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脸。

&esp;&esp;方虞什么都看不见，对眼睛感受到的恐惧毫无知觉。即便柳川用尽方法去形容，方虞的回应只有无穷的厮打和怒吼。他恨小偷，也恨自己的朋友。他脸上的恨意和绝望像烈火，一遍遍燎烧柳川。

&esp;&esp;柳川的懊悔和方虞的怨恨一样强烈。而悔意最后在课堂上达到了顶峰柳川在小学的特殊人类课程中得知，同为染色体变异人类，即便被半丧尸人、地底人或狼人咬伤，哨兵和向导也无法被丧尸病毒感染。

&esp;&esp;从来安静的柳川在课堂上放声大哭。透过他摇晃的视线，向云来被孩子清澈直接的痛苦完全击中。

&esp;&esp;回家的路上，柳川在河岸附近看到了一个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人。

&esp;&esp;半丧尸人一旦开始腐烂，外表看上去每个人都差不多。但柳川却死死地记得那个小偷。

&esp;&esp;他更佝偻了，丧尸针不知打没打，反正没有任何作用。他蹲在河岸上，像一具扭曲的人体骨架，正弯曲双手固定一个啤酒瓶，用吸管喝酒。

&esp;&esp;把他推下去不费什么力气。小学生柳川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态，看那个人滚下河岸，落入水中。

&esp;&esp;躯体太轻了，甚至无法沉下去，半截浮在水面上挣扎，半截在水底下摇摆。那人啊啊地喊着，声带的纤维化让他无法发出连续的声音，最终停止动作，顺着水流往下游去了。

&esp;&esp;柳川站在一直看，一直看，看见晚春的河边，绿柳沿岸，万条绿丝绦。

&esp;&esp;把这个消息告诉方虞的时候，方虞怔怔的，追问：真的死了？

&esp;&esp;真的。

&esp;&esp;你推的？

&esp;&esp;我推的。

&esp;&esp;柳川把他带到河岸边。傍晚的风照得方虞脸上红扑扑的，他无神的眼睛充满了奇特光采。

&esp;&esp;远处有人声，他们在河里打捞着什么东西。捞起来了！半丧尸人！哇，这这已经是完全态丧尸了。人群聚拢又散开，直到有人肯定地说他死了，人们才继续渐渐靠近。

&esp;&esp;方虞茫然的、无法聚焦的眼睛看着虚空。他拄着盲杖，在河岸上拼命放声大叫。由于太过激动，一脚踏空，柳川及时抱住他，两个人顺着河岸滚到下面。眼泪盈满了方虞的眼眶，他的眼里映照出湿漉漉的两颗太阳。柳川从没见过这样灿烂的一双眼睛。